Chapter 08‖“我可以成为你的救世主”
尹净汉自己也说不明白，自己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答应崔胜澈的邀约，或许原本就很忙碌的六十天里，和这个家伙出去散散心也不算什么坏事吧。
这段时日天气好了许多，阳光照着人身体发暖。
尹净汉穿得还是之前那件白色的外套，到餐厅门口时崔胜澈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，见他来，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，三两步跑到尹净汉身边。
“你来了。”
“嗯，”尹净汉应声时恍惚一瞬听见自己的心跳尤其地慌乱，“这家餐厅很不好预约呢。”
确实，这家法餐在韩国本地很出名，不仅不对外公开地址电话，还需要熟客介绍才能排上号，崔胜澈预约这家餐厅时，已经是去年九月发生的事情了。
这家法餐有个规矩，会等客人全部来齐时才会开席，而其中一位客人迟到了半小时，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等，期间崔胜澈询问起饭后尹净汉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，今天崔胜澈请了假，一整日都是空闲的。
想去的地方尹净汉还真的有一个，但他说出来怕吓着崔胜澈，于是说最近上映了一部文艺片，他想去看看，崔胜澈不带思考地应下来，立马买好了票。
尹净汉觉得过意不去，和崔胜澈低声争执了好几个来回，才争取到了这顿饭的优先付款权。
吃了饭去电影院的路上两人看见一只小狗浑身湿透，在路旁瑟瑟发抖。
尹净汉毫无顾忌地走上前，俯身抱起小狗，他只望了崔胜澈一眼，两人心意便在那瞬达成一致，打车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，索性人不多，小狗很快得到诊治，结果是长期挨饿导致的营养不良，而后医生问起这只小狗今后的去处，尹净汉立即应声，说自己可以养。
从入院到拥有一只狗，全程不超过半小时。
“你要抱着它去电影院吗？”
“当然不，”尹净汉望了个方向，“先放在明浩那里，我们回来了再去接它就可以了。”
我们，尹净汉刚刚说了我们。
他对崔胜澈不再是那么冰冷没有人情味的称呼了。
徐明浩的花店除了尹净汉这样的熟客也没什么其他的客人，但最近不一样，清晨刚送来的鲜花，下午就会被人尽数买走。
“净汉哥，”徐明浩在店内忙得抬不起头，却也听出了身后多了个人，“还是一束洋甘菊吗？”
尹净汉从怀里抱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身体，在他手掌发出足够令人怜爱的呜呜声。
“那先放在楼上吧，让它暂时和怜儿做朋友，记得回来接它。”
怜儿是徐明浩养的猫，通体雪白，已经四岁了，性子很温顺，每次店里不忙的时候怜儿都会在徐明浩腿上趴着，偶尔懒洋洋地翻身，也很黏尹净汉。
崔胜澈见尹净汉已经抬腿迈步往楼梯走，他站在这里也不是，也不好跟着尹净汉一起去楼上徐明浩的房间。
还是徐明浩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发现他也来了，给他拿了塑料凳让他在门口等着。
徐明浩的房间布置很雅致。尹净汉推开门时清新的木质香气涌入鼻腔，怜儿正睡在徐明浩的床正中央，尹净汉进来时也没吵醒它，进门右手边就有一个小的铁笼子，尹净汉记得它的来历，是徐明浩捡到怜儿时它在的那个笼子。
而现在怜儿有了自己的独栋大房间，尹净汉就把小狗暂时安顿在了小笼子里。
一来一回折腾后，两人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了半小时，错过了第一个精彩的地方，但这场电影并未满座。为了不打扰别人，崔胜澈弯腰拉着尹净汉就近找了空位坐下。
“这不是我们的位置吧？”尹净汉放好果汁。
崔胜澈也没否认：“我们已经来晚了，这样找位置会打扰到别人。我们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停止进场了，你就放心坐在这里吧，不会有人再来的。”
这部电影是寻常风格的法国文艺片，治愈轻松，讲述的是一名刚大学毕业的男大学生回到家乡成为支教老师，偶然结识一位从小失去父母的女孩，在他的资助下女孩逐渐拾起梦想，最终成为出名钢琴演奏家的故事。
崔胜澈对这类不太感兴趣，他权当是来陪尹净汉的，再加之配乐舒缓，崔胜澈很快来了困意，头缓缓垂下，在尹净汉肩头落定。
“哦？”肩膀忽地受力，尹净汉偏头看，崔胜澈已经呼吸均匀地入睡，睫毛修长浓密，“这也能睡着......”
尹净汉想着调整姿势，让自己坐得更舒适的同时也能让崔胜澈靠得更踏实不乱动。
电影散场时崔胜澈才醒，天已经全然被犹如墨水般的黑浸染。
徐明浩的店还没有关门，他坐在门口，怀里除了怜儿以外，尹净汉的那条狗也安然在他怀里休憩，似乎所以小动物都对徐明浩格外亲近。
“净汉哥，”徐明浩远远看见他，笑得双眼眯起，“小家伙睡着了，我起来会吵醒他，麻烦你亲自去柜台后面拿一下我给小家伙准备的礼物了。”
徐明浩的笑容里满是歉意，尹净汉表示没关系，进店时崔胜澈也跟着一起。
“明浩，你这准备得也太多了吧？”尹净汉盯着地上的东西产生了片刻的怀疑，“它才不到一个月，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吗？”
尹净汉以为只是简单的粮食和尿垫，这些徐明浩都按四个月的用量准备了。除此以外，狗狗的奶粉，零食，玩具应有尽有，怜儿那个笼子也送给它了，徐明浩说是里面有了它的气味，忽然换地方它会不习惯。
他原先连乌龟这样的小宠物都不曾养过，如今也是徐明浩说什么，尹净汉便心里记着，都说养宠物和养孩子的差别并不大，现在还没开始，尹净汉望着地上的用品已经开始头疼了。
正当尹净汉弯腰准备提起其中一袋狗粮时，崔胜澈伸手更快，两人的手也因此贴在一起，温热相传，身体似是流过一阵柔和却清晰的电流。
尹净汉忽地抽回手，崔胜澈呼吸沉了沉，提起狗粮就准备走。
东西实在太多，尽管花店离尹净汉的家并不远，将近二十斤狗粮还是累得崔胜澈直喘气。
好不容易放好所有东西，尹净汉把笼子消了毒，从自己床上拿来垫子放进去，小狗也很有灵气，几乎是一瞬，它便知道那里是它的窝，汪汪叫了两声就走进去趴下了。
“总感觉现在才是战争的开始呢，”尹净汉倒了一杯冰可乐，见崔胜澈眼巴巴看着，给他也倒了一杯，“平常看明浩照顾怜儿总觉得很轻松。”
崔胜澈就近坐下，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：“之前俊智还小，我又要上学又要赶紧回家照顾他，每天几乎是倒头就睡。”
尹净汉眉心一跳，忍俊不禁：“俊智家长，养孩子和养宠物是不能相提并论的。”
“俊智家长？”崔胜澈发现自己对尹净汉不叫自己‘胜澈’这件事的容忍度真的大得可怕，他只觉得尹净汉的眼神他再多看一眼，就会陷入进去，“看来我还是得在尹老师面前多提几遍‘胜澈’这两个字，尹老师才能记得下次到底该叫我什么。”
尹净汉垂眸笑，坐在崔胜澈对面时他抬眼看见了柜子上被调转过去放置的相片：“后面的相片，俊智家长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？”
崔胜澈原本听见话的瞬间就已经转过身去，手都快碰到相框了，偏偏听见“俊智家长”这四个字的时候，同时收回了手和视线。
真幼稚啊。
尹净汉双手托腮，微微弯起眉眼：“胜澈，可以帮我......”
“给你。”
尹净汉发现崔胜澈的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，他摇摇头，拿过相片，徒手拂去上面的灰尘：“其实今天真正想去的地方不是电影院。”
“那是什么？”崔胜澈的视线也挪到相框上，“是想看看家里人吗？”
尹净汉点头：“我刚毕业的那年我父亲就在狱中去世了，没过多久我母亲也因为思念过度去陪他了。”
崔胜澈知道，尹净汉的父亲是个臭名昭著的诈骗犯，在他尚未入狱的一段时间，夫妻俩的日子犹如过街老鼠，很难挨。但尹净汉的母亲却没有因此离开丈夫，抛弃在国外读书的尹净汉，她和丈夫一起将自己的资产变现用作还款。
不足的部分也由他母亲补齐了，也算是得益于尹净汉母亲，尹净汉父亲在狱中的生活还算不错。
这事以崔胜澈的是非而言他可以对那些受害者鸣不平，甚至挥拳将尹净汉走得鼻青脸肿，但于尹净汉而言，父母始终是父母，再恨，那也是血亲。
“尹老师，你有车吗？”
尹净汉点头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：“你要开拿去。”
“是我们一起，”崔胜澈拿过钥匙，一手拉着尹净汉，“不是去看家里人吗？想看就大大方方地去看。”
尹净汉趁着浓重的夜色，胆大了一次，他侧过脸望着崔胜澈，似是浴火的藤蔓，油然生难言的引力。
“我们，原来是不是也这样一起过？”
尹净汉的话令崔胜澈绑安全带的手一滞，面色如常：“做梦了？”
“不是，”尹净汉愣神了片刻，“就感觉刚刚那个场景，好像在哪里也经历过，但我记不清了，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。”
崔胜澈闻言闷声笑：“可能平行时空的你经过这样的事情，然后时空汇合了，所以在这个时空的你恰巧切实感受到了。”
平行时空......
“那，你相信平行时空吗？”
“我？”崔胜澈想了想，“相信。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梦，甚至是觉得那个人也是我梦里见过的，我和你也一样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。”
车辆越持续行驶，路边行人便愈发稀少，仿佛真的踏入了某个真实存在的平行时空。
“到了。”崔胜澈停好车，给尹净汉打开车门，“我就停在这里，你一出来就可以看到我。”
尹净汉应声，而后他解开安全带，开口：“你要和我一起去吗？”
刚咽下一口水的崔胜澈差点呛得没喘上气，见亲人这样亲密的事情崔胜澈没想过尹净汉会邀请他和自己一起，但仔细想想，自己也很长时间没去看望过父母了，许是什么模样都已经开始在崔胜澈脑海里淡忘。
两人没想到，这个时候还有很多向他们一样的人，借着月色与故人共饮这柔和醉人的月色。
尹净汉有段时间没来，先前摆放的花朵已经开始枯萎腐烂，崔胜澈见状立马去门口买了两支来，趁着尹净汉擦拭照片时拔除难看的花瓣。
“我每次只敢偷偷来，”尹净汉只是低头擦拭相框，似是要把每一寸灰尘清除，“因为这里也有一些当时难以承受压力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受害者，有次我来的时候被发现了，被那些家属叫骂着打了出去。”
尹净汉不敢有怨言，也觉得自己没资格有怨言。
“可是这些错误并不是你一手造成的。”
“不，”尹净汉闭眼摇头，放好了父母的照片，“我没有参与这件事，但我享受了这件事情带来的甜头，事情发生时，我在国外读书，享受着先进的教育资源，所以我也是犯人，而这个罪过，是我一辈子都洗不清的。”
崔胜澈似乎明白了什么：“这算是你想成为老师的原因吗？”
“你很聪明，”尹净汉连带着给相邻的几位也撒了一些花瓣，“希望我当老师的这段时间，可以拯救更多澄澈的灵魂，也可以度化曾经的我自己，我不是神明，也只能做到这里了。”
“尹净汉，”崔胜澈拉起尹净汉的手腕，缓缓下移，最终手指停在他掌心，“你相信吗，我可以带你走出泥沼。”
“什么？”
崔胜澈嘴角漾开一抹笑：“我的意思是，我可以成为你的救世主。”
ps.欢迎大家进群玩~~~一起讨论剧情呀！
评论